《二曲●欲刍》
(第十章)
入夜,墓前一曲问灵之音回荡耳边,蓝忘机白玉般的手指拨弄在琴弦间,声声灵音招着死去的亡魂。
未入轮回之魂,归尔乡,寄世尘诘问,应之……不问来音,不问涂言,不问谬语,三问弃,问前生喜怨,可否?
未过多时,琴音骤停,一阵阴风袭来。
“来了。”魏无羡沉吟道。
女子闻言微微瞪大了双眼,面上浮上不明的情绪:“真的……是?”
“姑娘,你要问什么?”魏无羡问道。
女子顿了顿,似是未缓过神,而后来到琴前,凝视着四周的一片虚无。
“一问,喜否?”
魏无羡一脸茫然,这问的什么?无头无尾,招来的魂能听懂?
蓝忘机未做多言,抬手抚上琴弦便是一问。
过了片刻,闻得琴弦铮铮两声作响。
“何解?”女子淡然道,但不难看出,似是在压抑着某种情绪。
“喜。”
女子闻言终是苦笑出声,雾气覆上眼眶。
“喜?喜什么?真把自己……”女子欲言又止。
魏无羡不明其意,见女子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,接道:“还问吗?”
女子收敛了情绪,眼中隐现狠意:“二问,怨否?”
蓝忘机再次抚琴一问。
琴音泠泠:“否。”
女子闻言眼中狠意愈深,眼中漫上了血丝:“真的……不恨吗?!”
空气中微微漂浮着血腥味,女子片刻后又如泄气了一般,泪水顺着脸庞淌下:“罢了……既不愿,那算了……你曾说我清高一世,那我便如你所言……”
魏无羡看着女子伤神的模样,想到了什么,亦是愣神片刻。
女子略微哽咽的声音再次响起:“三问……水音潺潺……隔山隔海,可曾闻?”
琴音这次停顿了有些时候,再次响起时,只二字可解:“不曾。”
女子闻言如疯魔了般,凌冽的笑声穿过冰冷的虚空。
“是啊……不曾!……哈哈哈……不曾……从未有过……”
见女子这般,魏无羡一时不知是上前劝好还是原地不作为的好。
阴风散去, 蓝忘机此时亦收了琴,起身来到女子身旁:“解药。”
女子闻言不禁加大了笑意,扭曲的面容混着泪痕,别有一番说不出的狰狞:“对!……解药!……哈哈哈……我差点忘了……还有解药不是吗?……”
女子说完便一手结印,毫无预兆地往自己的心口打去,一口鲜血应声吐出。
随后绿色的荧光从女子体中四散开来,一点一点地浮现在周围。
“血引……便是……毒,而这解药……是我的命。”
“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灵丹妙药……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……”
女子再一次抬手一击,这次直直地震碎了她体内的妖丹。
七窍流血之态令人生畏,女子惨白的面上扯出一抹极其难看的笑,空洞的眼神望向虚空:“还你的……”
魏无羡知这一句自然不是说给他听的,看着女子愈发虚脱与痛苦脸色,终是道出了他心中的疑问:“你喜欢他?”
女子的面目狰狞,未做回答,只是一味地哭笑着,鲜血不停的涌出,荧光也不断地从体内散去。
也许是,也许不是,事到如今,答案早已不重要了。
魏无羡本能地上前,蓝忘机顺势拦下了:“无救。”
魏无羡停下了动作,是啊,他以往见过多少死状奇惨之人,可那时,他并未觉得不适,而现在,怎么年纪越长越见不得这些了。
过了片刻,眼前的女子消糜殆尽,墓前依旧拂过微风,只是这次,多了浓郁的血腥味。
“多情自古伤离别……”魏无羡摇了摇头。
“幸好。”蓝忘机突然看向魏无羡的双眼。
“是啊,幸好。”魏无羡也从蓝忘机的眼中看到了自己。
幸好,我们都还在彼此身边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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